傑克葛倫霍今年有兩部電影在台問世,一部是加拿大Denis Villeneuve執導的「雙面危敵」,他第二部繳出的作品,是《獨家腥聞》(Nightcrawler)。看《獨家腥聞》時,我不時想起《黑暗騎士》的「小丑」希斯萊傑,兩人繼《斷背山》後發展各不同,希斯萊傑飾演的小丑,破格瘋狂名留青史,而傑克葛倫霍終於也走到這一步,《斷背山》後,他找到一個他全身心投入,並讓人不寒而慄的角色。

 

根據新聞報導,傑克葛倫霍為了這個角色,減重13.6公斤。這消失的13公斤,完全注入這個陰沈角色:他雙頰凹陷,有黑眼圈,身形就像幽靈一樣詭譎,以往的招牌燦爛笑容完全不見,他飾演的「路」就像眼鏡蛇,冷不防給你致命一擊。

 

傑克飾演的「路」原本是小偷,兜售偷來的五金維生,他遍尋不著工作,因緣際會得知當狗仔隊很好賺,於是,他以偷來的高檔腳踏車,換來攝影器材和警用無線廣播器,平時在車上竊聽,判讀無線電密碼通訊,判斷案件值不值得追,若值得追,便在洛杉磯飆車,趁警察封鎖現場之前,到場拍攝第一手影像。

 

沒有人脈與資源的路,異想天開,到電視台兜售他的材料,竟意外獲得熟女新聞主管肯定。食隨之味的他,擴充器材、僱用小弟,遇神殺神,廣結善緣,開始他的狗仔隊「企業化」之旅。

 

「路」其實就是沒什麼存在感的社會邊緣人,這種人常從你身邊飄過,講話明明正常,也能滔滔不絕,但眼神就是不對勁,讓人覺得怪怪的,這類人很想要被聽到、被看見,很想獲得認同,但總讓人感覺不太舒服,簡單來說,就是會讓人敬而遠之的討厭鬼。 

 

舉例來說,「路」給人的感覺,有點像捷運殺人案的鄭捷,平常看起來不起眼,不知何時給你致命一擊。想像鄭捷當了狗仔隊,平常無所事事,開車在大台北狂飆,等待天災人禍降臨,遇到同行阻撓,悄悄設計陷害,殺人於無形……。你說恐怖不恐怖?

 

例如電影中,小弟憤憤要求加薪,討價還價時,他對路說。「我覺得你根本不懂得人!」路為了讓佈局已久的鎗案拍攝順利進行,答應加薪以安撫小弟。他後來悠悠說:「你說我不懂得人,你有沒有想過,其實我是不喜歡人?」

 

 《獨家腥聞》點出新聞業為求收視不擇手段,在我看來,劇情缺乏批判力道,因為路作為邪惡男一號,片中沒有和他抗衡的良善一方:賞識他的熟女主管,本來就臣服於「裸體屍體暴力血腥=收視率」的法則,她不以為然的下屬,只能挑眉微弱反對,沒啥發揮空間。路的同行,唯一顯露的憐憫心是對自己人,「出事的是同行,不要拍」,但對於一般大眾,仍舊照拍無誤。

 

路的不擇手段,無關新聞道德,因為他心中根本沒考量過新聞道德,他的行為,是超越編輯室公約所能規範的瘋狂。因為路是例外的瘋子,反而容易開脫,變得沒有殺傷力。

 

小丑之所以精彩,除了希斯萊傑本身的精湛演技,也是因為有蝙蝠俠映照出他的瘋狂,而路並沒有這樣對照性的角色幫襯。傑克葛倫霍的演技、為電影的付出值得肯定,但就角色而言,路,終究是失色了。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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