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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歧路天堂》(Detours To Paradise)作為一部台灣電影(或說國片)有很多特殊之處,這部電影刻劃的是一般台灣人漠視、輕視、歧視,卻同樣是在台灣這塊土地上認真打拼的一群人:非法外籍移工,也就是我們說的外勞。這部電影是描述這群來自不同國度的異鄉人,他們如何相知、相惜、相戀,並揭露他們在台灣的底層生活。


除了楊貴媚飾演的過氣歌手,其他三位角色清一色都是異鄉人,這三位的共同生命經驗就是被人棄之如敝屣,歷經層層剝削,工作朝不保夕,剝削他們的人不只是台灣人,還有(幸運?)嫁到台灣的外籍配偶(通常是新娘),這層層剝削彷彿同心圓,一圈圍著一圈,最外層想當然爾是雇主台灣人,中間那層是合法入台但也飽受制度歧視的外籍配偶,中心就是所有合法/非法來台打工的外籍移工/勞工。剝削不僅體現在經濟的剝削,還有階級嚴明、充滿歧視意味的空間安排,例如不能同桌吃飯、內衣不能穿太好、晾衣服也有分地方高矮。


《歧路天堂》是新科導演及補教名師李奇的第一部作品,選擇這樣不討喜的題材真的勇氣可加。我可以從諸多細節看出導演及編劇的用心,製作團隊的確有深入觀察這些異鄉人的悲歌,但導演似乎太高估觀眾了,劇情缺乏外勞在台灣的脈絡化交待,使得對他們一無所知的人有點霧煞煞,而在劇情銜接及合理性方面,至少有三個地方讓我無法融入電影情境,甚至難以感同身受。


天外飛來的火車大嫖客


火車大嫖客來自泰國的建築工Supayong(Banlop Lomnoi飾)坐霸王火車去中壢和女朋友,來自印尼的幫傭Seita(Lola Amaria飾)約會,為了躲避驗票溜進廁所,這時一位扮裝花俏、疑似大哥的台灣人見義勇為,替他補票,敲了敲廁所門,要他開門取票。我心想,台灣還是個有人情味的地方阿!沒想到好心人竟然是大嫖客,見Supayong開了門就硬擠進廁所,來個霸王硬上弓……。


我不喜歡這一段的原因,不是因為大嫖客破壞了台灣人純樸好客的印象,而是他的「霸王硬上弓」真的太天外飛來一筆,超乎想像之外又缺乏合理鋪陳,令我無所適從。我可以自圓其說,Supayong的遭遇及後來的選擇,正是外勞身處他鄉,無法捍衛自身權益的另一明證,但反過來說,這難道不是對(台灣)同性戀的一種污名化嗎?


Wonpen比阿信還厲害?!


套句友人開玩笑的話:「她又要照顧爺爺、又要接客、又要打掃煮飯…會不會太忙了點?有沒有那麼慘?」我原本還沒那麼贊同她的話,後來深深覺得有理!看顧的爺爺過世後,泰傭Wonpen(吳立琪飾)和Seita必須分道揚鑣,編導為苦樂參半、感人至深的分離添了一筆悲劇色彩:原來Wonpen曾經罹患乳癌,頭髮、乳房都是假的!我的天,她不只家裡有嗷嗷待哺的小孩,要努力賺錢養家活口,還曾遭遇病魔的無情打擊,她真的太犧牲、太偉大了!勵志與可憐程度直比阿信。但在我看來其實Wonpen不用生病,就可以表現出她在異鄉的堅忍不拔,加上罹患乳癌的劇情鋪陳……這狗血難道不會撒太多了嗎?


行屍走肉費曼光


《歧路天堂》我最無法理解、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楊貴媚的角色,過氣歌手半身不遂的費曼光。她的第一次露面就人猜疑,不知道她為何憂鬱又為何自慰,她接下來幾次出現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,電影演到一半,因為她幾乎沒有和劇中人接觸,我還是不知道她和劇情有什麼關係。後來她和「小莉」(也就是Seita)的相處,我才慢慢理解費曼光的在整部電影的定位。


「費曼光」就是台灣人如何對待外勞的典型代表人物,她施捨「小莉」二手衣鞋,自以為是個善解人意的好雇主,但就像我們通稱菲傭「瑪利亞」一樣,「瑪利亞」當然不是他們的名字,她自故自憐,從來沒有把Seita當成獨立、需要尊重理解的個體看待,外勞/移工也有自己的文化、宗教與飲食習慣。對待外勞缺乏同理心,歧視他們而不自知,這比惡意的狗眼看人低還讓人心驚。


可惜費曼光的表演,就像影評人聞天祥形容的「楊貴媚好像走錯片廠」,費曼光在整部電影就是不搭調,自成一個蔡明亮的小小世界。


小結:可取之處



其實分開來看,每個人的故事、每段遭遇都頗耐人尋味、發人省思,小小的細節、好幾段對話,都可以照見非法外勞/移工在台灣的不平等待遇,這不只是一個故事,更是發生在你我身旁的真實事件。如果以這樣的社會關懷觀賞《歧路天堂》,這些不完美之處,似乎也比較可以容忍了。


 


【延伸閱讀】


歧路天堂官方網站:劇情介紹十分完整,有興趣的可以參考看看。


歧路天堂》誠懇和創意,差了什麼?/聞天祥:鞭辟入裡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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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.J.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5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