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ouching 牠｜趣｜影

今年總統選舉之前，我曾經想寫下自己對政治的看法，包括《台灣選民對中國國民黨的恐慌症》、《青年政治冷感的危機》，這兩篇一直躺在草稿夾裡沒有動筆。然後，選舉暫時結束了，我開始猜想馬英九執政後的光景，不怎麼意外地發現，馬英九做得好、做得不好，對台灣民主發展來說，似乎都是一道警訊。

馬英九若做得好，不論執政團隊如何出色，光榮仍歸馬英九一人，這可能代表了個人領導凌駕民主體制，一黨獨大比民主制衡更能有效率處理政事，這不正是對民主體制最大的諷刺？講極端一點，當初希特勒也是德國人民選出來的，人民盼望一個有力的領導，強化國家經濟建設，甚至拯救民族自信心。這時，人民對個人的信仰比對體制的信任更強大。

我不認為台灣會走回頭路，國民黨執政不代表威權時代會再次降臨，以前的苦難不會在台灣重演，因為現在的市民社會比從前發達了太多，國家要箝制也箝制不完，紅衫軍可以反扁，綠（或其他顏色）衫軍照樣可以反馬。

然而，不論馬英九說得再好聽、再謙卑，一黨獨大是危險的，它的危險不全在於獨大後的無法制衡，而是向選民公開了一個秘而不宣的事實：獨大後立法、行政一把抓，執政效率果然比分權治理還來得好。長此以往，台灣人民可能開始習慣廉潔有能的全能政府，而忘了（理論上）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的民主政權。

台灣選民怎麼想？有一個廉潔、有效率、把經濟搞好的政府最重要，就像新加坡一樣。但廉潔、有效率、有政績的政府不一定是民主國家，民主體制往往被證明是最沒有效率的。到頭來又是老問題：是民主的價值比較重要，還是國家的安康強盛比較重要？有沒有辦法兩者得兼？

四年、八年之後，若馬英九做不好，台灣人民除了民進黨，還有什麼選擇？今天很多選民投給馬英九不見得是因為他多有才幹，國民黨比較不腐敗，而是因為肚爛民進黨的吃相難看。

基於民主價值，國民黨做得再好，我仍希望未來政黨能三次、四次輪替。我最擔心的狀況，是馬英九做得太好了，台灣人民太支持他了，個人崇拜演變成組織忠誠，政黨輪替不了，一黨獨大成了常態，至於會獨攬大權多久也說不準，長此以往對台灣民主發展是不太健康的。

或者反過來想，四年、八年後，馬英九也阿扁化了，選民厭惡了國民黨，又興起換人做做看的念頭，但民進黨仍不長進、不反省，繼續操弄族群議題，那兩百二十萬的中間選票是不會輕易倒向民進黨，到時候這些選民也許含淚投票給國民黨，讓這顆爛蘋果繼續執政。

民進黨必須改革，做一個稱職的反對黨，扭轉這八年執政帶來的負面形象，才能有機會扳倒國民黨。假設台灣未來真的走向兩黨政治，沒有第三大黨冒出頭，民進黨要和國民黨抗衡，不需要放棄台獨的基本價值，但必須放棄族群議題的操弄，向08年決定勝敗的220萬中間選票靠攏，這樣才有辦法和國民黨旗鼓相當，台灣人民才能有更理性的選擇，而不是肚爛投票。

這樣看來，台灣民主要繼續進步，與民進黨的蛻變與茁壯是密不可分的。所以，民進黨阿民進黨，派系內鬥免不了，但還是趕快結束吧，大家都在睜大眼睛，看民主進步黨會不會進步。為了台灣好，拜託你進步吧！